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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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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露從老板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私人物品,腦海裏不斷浮現著兩年來在這裏發生的一切,怎麽也沒想到竟是這樣離開。田露抱起裝著私人物品的紙箱朝出口走去,一路上沒人向她道別,她也沒向她們多說一句話,這些人有的怕老板看到,不敢跟她說話;有的早就盼著她走了。田露看到這一切,笑了笑,心裏不禁感嘆真是世態炎涼啊!走到門口竟與何夢謠對面遇上。何夢謠見到田露,卻下意識地眼神躲閃。田露對她本就是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她為什麽要說謊,想問她還是不是她的朋友。還沒等田露開口,Linda從田露身後走了過來。她故意忽視田露的存在,直接走到何夢謠面前說:“夢謠,歡迎你加入市場部啊!也恭喜你榮升為市場策劃主管,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隨著Linda這番話的結束,田露與何夢謠四目相對。何夢謠眼神又趕忙躲閃,而田露則是一眼的失望,可笑這幾年的勝似姐妹的至親朋友竟抵不過一個市場策劃主管的位置,現實還真是殘酷啊!難道非要變得自己都討厭自己了才能生存嗎?田露沒再說話只是笑了笑,笑的那麽無耐又那麽倔強,頭也不回默然離開。何夢謠轉身望著田露離去的背影,心裏不停地問自己:“這一刻我到底是得到還是失去了?”

田露回到家已是中午。田露媽看到女兒這個時候回來很是奇怪,問:“今天怎麽這麽早?下班啦?”田露沒說話,放下手上的東西,一把摟住媽媽的脖子,紅著眼,聲音略顯顫抖地說:“媽,我離職了。從現在開始再也不去那個公司啦!”田露媽聽出了女兒的難過,忙問:“出什麽事了?”田露一鼻子哭腔,仍摟著媽媽的脖子輕聲說:“別問了,好嗎?”田露媽沒再問,想著這段日子女兒的辛苦,如今這樣的決定,肯定有她的苦衷。還是不要再問,省得令她更痛苦。相信她,認可她的決定,最好。於是田露媽說:“這些日子看你累的!想必這也不是什麽好公司,不去也罷!行啦,別難過了!媽去給你做點兒好吃的,好好補補!像我女兒這麽出色的,還怕找不到工作嗎?放心吧!大不了媽養你一輩子,也是養的起的!”田露聽了,松開了胳膊,含著淚,笑著對媽媽“嗯”了一聲。看著媽媽走進廚房的背影,心裏湧上一股暖意,眼淚禁不住淌了出來,想:“看來只有媽媽這裏才是我永遠的港灣,心靈的避難所。此時自己就像一只受了傷的小鳥,擁進媽媽的懷裏就再不覺得痛了!有你,真好!”

幾天來,田露沒怎麽出門。做做簡歷,在網上找找工作,但沒什麽進展,偶爾也幫媽媽拾掇拾掇。看著整天悶悶不樂,對什麽事都打不起精神的女兒,田露媽很擔心。這天,田露幫媽媽整理換季的衣服。田露媽手裏擺弄著衣服,看了看女兒又想了想,說:“露露啊,別整天悶在家裏,出去走走吧!去逛逛街買幾件衣服!”田露沒擡頭,回應:“不想去,沒意思。”“那出去旅游吧,去海南或者杭州什麽地方的,散散心!”田露仍沒擡頭,回應:不想動。”田露媽嘆了口氣說:“你總這樣怎麽能行呢?”田露擡頭看了一眼媽媽,回應:”我沒事,別擔心!”田露媽皺著眉又一聲嘆息,說:“你這樣我怎麽能不擔心呢?”突然,田露媽好像想到什麽,一臉撥雲見日地說:“上次我跟你提的你李阿姨的那個外甥,現在還沒女朋友呢!要不你見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田露擡起頭厭煩地說:“唉喲媽,你煩不煩啊?要去你去,我可沒興趣!”說罷,起身朝自己臥室走。田露媽生氣地咕噥著:“你這孩子,不知好歹!”

田露回到臥室,隨便擺弄著電腦,心裏想著:“這麽多天了我確實不在狀態!總呆在家裏也不是辦法,也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啊!要是因為離職這事兒把自己弄抑郁了,那可真的虧大了!”想到這兒,田露自己也擔心起來,接著又想:“那出去走走?可是去哪兒呢?太遠的地方平時自己都懶得去,更何況是現在!上網搜搜看吧,或許有感興趣又不遠的地方。”於是田露點開有關旅游的網站,快速翻看著一些短程線路。突然,其中網頁上的兩個字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橫店!田露自言自語道:“對呀!我不是一直想去橫店嗎?怎麽都忘啦?好吧,就是它了!”於是田露開始定行程,買車票,訂酒店,景點門票…小忙了一陣兒後,一切搞定!

第二天一早,田露便背上背包,告別了媽媽,踏上了前行橫店的旅程。聽著手機裏下載的《陸貞傳奇》插曲,看著窗外遠去的風景,想著自己正一步一步接近那個夢的地方,田露既興奮又緊張,好奇怪的感覺。就這樣,在大巴上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地過了大約六個小時,車終於停下了,橫店到啦!

田露找到訂好的酒店,辦好了入住手續,來到房間簡單地整理了下背包和自己,便急著趕赴景點,那個令她一直魂牽夢繞的地方—秦王宮。走過檢票閘門,仿佛夢回千年。田露拂手觸碰高聳嚴肅的土城墻,砂石的粗糙感是那麽的真實。心想這座城池是仿品又如何?它足夠令人感嘆!經過一方厚重昏暗的城門後,眼前豁然開朗。田露來到偌大的廣場上,眺望遠處巍峨高聳,充滿霸氣的宮殿,追憶那既近又遠的千年前的故事。閉上眼,好像高湛就近在身前,那淡淡的笑勝過萬語千言,感覺是如此的美好!之前的辛苦與不快瞬間煙消雲散,似乎自己已走進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而這世界之外的人和事再與自己無關。就這樣田露一個人背著背包,聽著《陸貞傳奇》插曲,走過一個一個之前沒來過卻很熟悉的角落,時而停時而行,時而傻傻地笑,時而又冥想或呆呆地望著。同時還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感慨:“這就是我關於愛情的夢的地方?它沒讓我失望,它很美,很有味道!”此時此刻田露竟然搞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裏,因為總感覺那個魂牽夢繞的笑顏如影隨行。

“你說你這好聽了叫追求完美,難聽了就是自虐!我看這些女演員都挺好的,怎麽就不合適啦?這一個個不說是收視保證,也是有一定人氣的,都挺好!真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麽樣的!挑來挑去,差不多就行啦!眼看就要開機了,這女一號還沒著落呢,真是急死個人!”一個幹瘦的男人,年紀40歲上下,頭發有點兒長有點兒卷,夾雜著幾根銀發,下巴還留著一小撮兒胡子,正一臉焦燥地沖一個與他年齡相仿微胖短發帶著一幅黑框小眼鏡的中年男人叫嚷。那微胖男人一臉無耐地回嘴:“這怎麽能差不多呢?這差不多就是差多了!我這劇裏的女一號是不經世事,一塵不染,久居深山的單純女孩兒。她應該一看就讓人有一種清新脫俗,心靈幹凈的感覺。你看那些女演員,只看她們的眼神就覆雜的很,不是心機算計,就是嫵媚誘惑,哪個像我的女一號啊?” 瘦男人笑笑挖苦地說:“呵呵,那你應該到尼姑庵去找,找個尼姑來演就好啦!”微胖男人一聽,也笑笑回答:“呵呵,你沒聽過“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一說兒嗎?尼姑的眼裏更是苦大愁深了,我又不是拍“江湖恩愁錄”!”瘦男人不耐煩地嘟囔:“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麽辦?所有人就幹等著?等你那天仙下凡再拍?你等得起這劇組的預算也等不起呀!”“沒有那麽難!我看那個閉著眼睛拂著墻的女孩兒就不錯!”微胖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嘴裏說著。瘦男人順著他的眼神方向看去,看到的正是閉著眼想像著高湛的田露。“她?”瘦男人疑惑地問。這時微胖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此劇出資人的電話,詢問拍攝進度。兩人報備完,再轉頭去看那女孩兒,人已不見蹤影,兩人略感遺憾。

田露逛完“秦王宮”,又去了“夢幻谷”,回酒店時已是深夜。到了房間門前正翻弄著背包找房卡,寂靜的走廊裏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田露擡頭看時正迎到一張男人的臉,著實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定定神再看,是一個年紀40歲上下微胖短發帶著一幅黑框小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咧著嘴微笑著要跟她打招呼。田露見狀喝道:“你要幹嘛?”那男人微笑著說:“小姐,你想拍戲嗎?我可以幫你!”田露看著他似乎不懷好意的笑,想著肯定是個大騙子,於是沒好氣兒地說:“謝啦,我沒興趣!”中年男人仍微笑著又說:”小姐,你別怕!我不是壞人!只是你實在太像我戲裏的人物了!你都想像不到我找演員找了多久?現在終於讓我遇到你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這男人越說越激動,幾乎是陶醉在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喜悅中。接著,這男人又不由自主地朝田露靠近,嚇得田露忙把他推開,瞪大了眼朝他喊:“別過來啊!遠著點兒!我要報警了啊!”中年男人被這一聲叫喊嚇了一跳,從自己的陶醉中立馬恢覆出來,正納悶兒為什麽田露有這樣的反應。田露趁這人一時發楞,立即拿起剛才找出的房卡迅速一刷,推開門閃進去,“哐”地一聲把門關上,接著是一系列瑣碎地鎖門的保險及掛保險門鏈的聲音。中年男人見狀很是驚訝,並懊悔自己剛才過於激動的言行,心裏想著:“看來這小姑娘是被我嚇到啦!這下糟了,這可怎麽辦呢?”中年男人又幾次地隔門請求及勸導,終歸只得了一句“你再不走我要叫保安啦!”如此,中年男人甚感失望地不得不離開了,離開前還往田露房間的門縫塞進一張自己的名片,算是給自己再留一絲希望吧!過了幾分鐘,走廊恢覆了平靜,田露撚手撚腳地靠近門,從門鏡往外看,確定那男人真的不在外面了,這才放松呼吸,心裏嘀咕著:“靠!真倒黴!明星沒遇到,遇到色狼啦!好險啊!呵呵,還好本姑娘機靈,化險為夷!”田露正美著,不經意間低頭看到了那張名片。田露好奇地撿起來瞧瞧,而後更是對這人嗤之以鼻,心裏嘀咕著:“在橫店裝編劇,夠應景兒的!現在這些騙子想像力還真夠豐富的!難道以為每個人都是傻子不成?哼!”一個完美的弧線,名片被田露隨意地拋棄在空中,婉轉地飛旋,然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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